楚汉系列丨杀与不杀的抉择（上）

随着英布的死，汉初三大名将相继落幕，终究无一摆脱“狡兔死走狗烹”的宿命。战场点兵、多多益善的韩信厄于妇人之手，死得憋屈；一心为国、未有反心的彭越竟被烹了肉糜，着实凄惨。

相比于他二人，英布的死倒也壮烈。曾经的这些异姓诸侯王，有没有觊觎过刘邦的位置呢？要说没有，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信，但也只英布一人敢与刘邦四目相对，明目张胆地争抢，就这一点，相比于韩信，倒是潇洒爽快得多。

因为这三人的死，刘邦被世人贴上了“卸磨杀驴”的标签，亦如韩信所言：天下定了，功臣就不再被需要，甚至不该存在。

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何萧何、张良、樊哙、郦商、夏侯婴、灌婴等等这些人都得以善终？由此可见，刘邦的杀伐手段，并不是简单的“卸磨杀驴”。

说来还有更令人惊奇的，在刘邦从草莽到皇帝的这一路上，得罪他的人必然不少，但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人，或忤逆，或谋害，却没有被刘邦列入他的黑名单，例如贯高。

我们之前提到过，贯高是当时的赵相。由于针对刘邦的刺杀行动失败，贯高与张敖均被捕入狱。贯高在狱中受尽酷刑，身上甚至是被针扎得一块好皮都找不到，太史公用“身无可击”来描述当时的场景，其惨痛的状况可想而知。

感念贯高的忠勇，刘邦不但释放了张敖，还赦免了贯高。其实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在贯高确认过张敖真的被释放了之后，就自由了吗？并没有。

面对来赦免自己的使者，贯高长叹一口气：“我之所以受尽酷刑而苟活，是因为怕一旦我死了，赵王的冤情便永无澄清之日，如今赵王出狱，身为人臣，职责已尽，担负谋逆之名的我，如何还有颜面侍奉皇上呢！”

于是，贯高用双手扼住自己的咽喉，窒息而亡！

极致，这是一种生与死的极致。主辱臣死，面对羞辱，即便那人贵为天子又如何？然而，犯上谋逆的事实已是铁定，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时，他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

“乃仰绝亢而死”——如此不借助任何利器的死法，几乎非常人之力所能及，这又是何等的英豪之气！

贯高所为，早已超越了行刺本来的意义，还有那漆身吞炭的豫让，自刎献颅给荆轲的樊於期，更多的是一种与知己、与苍生、与自己的承诺，自愿为此舍生。

这是一种多么高尚的境界吗？或许也不是，只不过是贯高知道自己内心有一种叫做正义的东西要坚守。什么是正义？并不是看到怂包一般的张敖时怒骂一句“孱王”，又在自家卧室批判刘邦是个“泼皮”，而是愿意为了维护王的尊严而有所作为。

同样，面对如今社会上的诸多事，我们中间不乏义愤填膺之人，却真正能有几个人愿意为改变这些状况而做点什么呢？

正义，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它需要每个心里有它的人用实际行动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