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二十二年(1424年)八月十二日,榆木川(今内蒙古乌珠穆沁)明军大营。
刚履历了第五次北征的朱棣,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纵观今生,他五征漠北,郑和六下西洋,无一不是影响大明国运甚至中国汗青的大事件。
但此时的他,心里却仍残存着遗憾。他拼尽全力留下最后五个字:“夏原吉爱吾!”
三天后,朱棣的死讯传回紫禁城,坐镇京师的,恰是“胖瘸太子”朱高炽。
再也不消活在父皇的暗影下了,朱高炽感应了一丝轻松。
但历久监国的经验敷陈他,此时还不是该放松的时候,他的兄弟们也在盯着后永乐时代大明至尊的宝座。
而如今,能救他的,也许也就只有父皇口中的夏原吉了。
▲夏原吉画像
01 建文朝的“后勤部长”
其实在22年前,他是建文皇帝的“后勤部长”——大明户部右侍郎。
此时,他职责是为大明“正规军”筹措赋税,供应保障,维持国度财务收支均衡。
若不是建文帝对峙“削藩”,升引“草包将军”李景隆伐罪燕王朱棣,致使大明戎行惨败。或许他会在建文朝发光发烧,开启大明“建文盛世”。
但汗青没有假设,自从第一次与朱棣“零距离”接触,他的命运就默默改变了。
那是建文四年六月十三,大明皇宫燃起熊熊猛火,皇帝早已不知所踪。南国都最后一道城门——金川门被打开,“胜利者”的朱棣率领手下大军“回家”了。
作为曾经的造反派,朱棣进城后第一件事天然就是处理掉那些当初支撑建文皇帝“削藩”的大臣,诸如,黄子澄、齐泰之流,通通身故族灭。
而作为建文帝的“后勤部长”,南国都破之时,夏原吉却在户部专一吃力算战争损失和抵当燕军的城防费用,丝毫没有被外界的杀伐之声所骚动。
直到被搜捕的士兵发现,将其绑缚带到朱棣眼前。
当敌军主帅朱棣站在本身眼前时,或许夏原吉也曾想过本身即将大祸临头。
但这位以胜利者姿态进入南国都的新皇帝,似乎完全没有注重夏原吉的脸色。
此时,早已被屠戮的血腥之气恍惚了双眼的他,示意得非常气愤。
正欲对夏原吉下狠手时,这位“建文旧臣”却为工作提出了求情。
他说,本身正本就活该,然则手头上的账目没有厘清,可否再借他三日?
朱棣一愣,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大臣甘愿舍生忘死地工作?
这夏原吉该不是脑子“瓦特”了吧。
可是当他听到身边同为“建文旧臣”、“叛变者”的兵部尚书茹瑺说他在“靖难”之役中替建文帝出力甚多,朱棣瞬间领略,这就是个为了国度不要命的大臣。
当即命令释放夏原吉,并邀他担当新朝的官员,持续留在户部效力。
我们今天不得而知个中启事,但据相关研究学者透露,朱棣和夏原吉之间应该有过一次对话。
就是此次讲话改变了夏原吉对朱棣的见解。专家称,儒家爱崇的是“道分歧,不相为谋,道同则可相与谋。”道,是他们最终杀青合作的根蒂。
也就是说在此次的讲话中,夏原吉与朱棣发生了对彼此的信任。
▲建文皇帝剧照
02 永乐朝的“治水专家”
永乐元年,浙西再次发洪水。
这里历来都是大明钱粮的主要起原,以往朝廷屡次派人去抗洪救灾,结果都欠好。
而现在新朝方才竖立,世界目光皆聚焦于此次灾难,朝廷预备怎么处理?身为皇帝的朱棣若何不清楚?
在这个节骨眼上,朱棣想到了“建文旧臣”夏原吉,不知他是否值得本身的信任?
接到号令的夏原吉顿时出发,治水时代,他经常日夜思虑若何更好地消弭水患。
是以,在疏浚工程现场,经常能看到一个身穿平民的官员徒步往返居处,即使天色酷热也一如既往。
其时的人多有不解,他却说:“现在因为洪流的影响,公民们都很辛劳,我作为负责疏浚洪灾的官员,又怎能妄想安闲呢?”
经由实地考查,他向皇上提出了遵循古时候夏禹治水的方式,导三江入海,疏通吴淞江粗俗、保持太湖水系,然后竖立水闸,按照汛情转变决意开合闸门。
不出不测,皇上赞成了。
随后,他又带着军民离别疏浚了白茆塘、刘家河、大黄浦等地,一举根治了为害大明多年的江南水患。
使这块帝国钱粮重地从新焕发生机,为即将到来的“永乐盛世”供应坚韧经济根蒂。
这些都被朱棣的亲信“黑衣宰相”姚广孝看在眼里,他向朱棣盛赞:“原吉真有上古仁德之心。”
▲古代治水示意图
03 “财务部长”夏原吉
夏原吉治水的成功,一方面解说了他自身为官的才能,证实了当初朱棣的选择是准确的。
另一方面,因为他成功地为朱棣解决了登基后的第一个大考验,是以治水归来后不久,他接到号令,出任户部尚书,总揽大明帝国财务事务。
掌管世界财富,岂是易事。稀奇是方才履历过“靖难”战火的大明。
国库的赋税是有限的,小到给官员发工资、补葺宫殿,大到处所根蒂举措扶植、对外接触都要由户部保障。
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的事。
而上位后的朱棣,偏又是个需要用丰功伟绩来证实本身的君主。
这些年永乐下旨编修永乐大典、六下西洋、五征漠北、攻安南、修紫禁城、通运河...
哪一项,都是“烧钱”的大项目,何况国度方才遭遇四年的战争,百废待兴,能正常维持帝国平常开支就很了不得了,哪还有余钱去完成皇帝的幻想?
而据《明实录》记载,永乐年间全国一年的财务收入折合成粮食也许在200多万石,郑和下西洋造宝船就需要破费20万石粮食,相当于国库一年十分之一的收入。
▲郑和下西洋示意图
反观汗青,尽量是在履历了“开皇之治”的大隋朝,隋炀帝在开挖大运河时也失慎把国度给“挖”没了。
而现在刚履历了战火的大明,又有什么力量撑持得起皇帝的“体面工程”呢?
这一切,夏原吉他有招。
首先,历久为国度理财的经验敷陈夏原吉,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所以,他随身携带着一本记录了全国各地户口、府库、税赋转变的小册子,随取随用。
当朱棣问他:“如今我们国度有几多钱?”夏原吉对此作了详尽的注释,朱棣听后,加倍确信本身当初的选择。
其次,他向朱棣提出“裁冗食,平赋役,严盐法,钱钞之禁,清仓场,广屯种,以给边苏民,且便商贾。”(《明史.夏原吉传》)
意思就是,经由裁撤多余的机构和人员,缩减国度财务支出。
经由减轻全国钱粮,严峻袭击私盐生意,将囤积在仓库里的物品“变现”,增加国度财务收入。
推广屯田莳植体式,让边防军士在平时也能耕种,自给自足,减轻对国度财务的依靠。
对于没有分到地盘的农民鼓励他们到边境去落户开荒,与民歇息;经由公布一些新政策,惠及商人,为大明经济成长供应助力。
紧接着,经由弹性税收体式,对税收对象“区别看待”。
他主张对富人增收税款,却建议皇上减免穷汉的税收,许可人们出钱来取代劳动。
当皇帝需要犒赏臣下或外来使节时,他率先建议进行一次性封赏。
因为一次性的犒赏,固然数额伟大,但能够有效削减因封赏的历久性造成的大明财务资源的持续虚耗。
最后,当面临数量日益宏大的大明宗室,他提出了“开放盐引”。
即许可宗室藩王运销食盐,自给自足,削减朝廷每年需要支出及犒赏给藩王的大笔经费。
恰是这些办法,扛住了永乐盛世下每一次大手笔的花销。
在保障皇帝的“体面工程”可以顺利实施的同时,也为大明在国度影响力、国库收支、公民民生中找到了均衡点。
难怪清代汗青学家赵翼赞叹道:“历朝论理财能者,唯桑弘羊、夏原吉二人也。”
▲明成祖剧照
04 三代帝王“总垂问”
因为夏原吉根基每次都能完成朱棣交卸的“特别义务”,朱棣也对他发生了充沛的信任。
自永乐八年(1409年)起,朱棣命夏原吉指点皇太孙留守北京,“凡铨选文武,司理财赋,修明礼乐,调遣军马,详审科罚,兴止营造,激扬风纪,所以北奏行在,南启东宫,命令于世界者,皇太孙端拱惟公言是从。”(《明史.夏原吉传》)
可见,此时的夏原吉除了平常治理户部事务外,还承担批阅奏章、处理国度大事、辅弼储君的职责。
这份信任,甚至超越了永乐朝的内阁所承担的责任。
永乐朝有“不得专制诸司”的划定,而夏原吉却拥有处于皇太孙之下,赶过于六部大臣之上的权力。
这已与当初朱棣的政治理念大有收支,甚至给人一种改变朱元璋“不设宰相”祖制的嫌疑。
这也无怪乎在后来朱棣驾崩后,太子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夏原吉。
▲明仁宗朱高炽剧照
05 永乐盛世最强保障
但夏原吉当初选择与朱棣合作,仅是源于自身对世界苍生的考虑。
是以,他也做出过拂逆朱棣本意的行为,最严重的一次当属朱棣提出第三次北征规划时。
永乐十九年(1421年),当朱棣听到当初支撑本身“靖难”的股肱大臣们纷纷否决本身三征漠北的规划时,他把目光转向了夏原吉——这位无前提支撑本身近20年的大臣,他需要获得赞许的定见。
可是夏原吉此次却不再支撑皇帝的贸然决意了。
他斩钉截铁地说:“国度近年的战争,根基都无功而返。军马贮备已经损失了十之八九,加上如今灾荒络续发生,早已表里交困。”
“更主要的是,您白叟家如今身体又欠好,照样静心保养为好。出征漠北这种事,您找个将领代表一下就行,您不消亲自去。”
夏原吉很领略,这种话一出口,一定是要遭罪的。
但为了世界苍生以及一贯对本身青睐有加的皇上,此言,皆出自肺腑。
但此时的朱棣,哪里听得进“良药苦口”。原本就进展获得赞许之声,无意中却被泼了盆冷水。
朱棣下诏抄了他的家,并下了诏狱。随后,三征、四征、五征漠北依次登场,直至朱棣在榆木川终结一代帝王生涯...
据说,此次抄家把“永乐盛世最强保障”夏原吉的真面容抄了出来。
掌管世界财赋数十年,家里除了皇帝犒赏之物以外,就只剩下些破衣烂衫,瓶瓶罐罐。
谁能想到,一辈子跟赋税打交道的他,能将国度打理得井井有条。使“永乐盛世”威名远播,却没能为本身留下半分余财。
清廉至此,可见一斑。
这也许也是朱棣在驾崩前悔悟当初时,奋力喊出“原吉爱我”的首要原因吧。
▲墨水如画 紫禁城 图/摄图网/喵星侠
06 一代名臣心中的“道”
..朱高炽将朱棣驾崩的噩耗敷陈了在诏狱中的夏原吉时,史载,他伏地痛哭。
对于没能劝阻老皇帝北伐,他是懊恼的。
但他此时心里很清楚,太子前来找他的用意。
..扣问他,本身即位后应该怎么在朝时,他向太子提出了三条建议:
1、立刻住手郑和下西洋项目;
2、施助流民,同时蠲免钱粮;
3、为“建文旧臣”翻案。
对于前两条,监国多年的太子也深有体味。
但最后一条,太子犹疑了。
他很清楚为“建文旧臣”翻案,等同昭告世界,他们家得位不正。
夏原吉指出,固然“永乐盛世”缔造了繁荣富强,但因为酷刑峻法,统治阶级内部也发生了诸多尖利的矛盾。
解决“建文”遗留的汗青问题,能够有效填补大明快速成长的过程中,发生的创伤。
太子朱高炽经由一番思索,最终赞成了。
在之后的仁宗一朝,夏原吉历任太子少傅、少保等职,以“三公三孤”身份持续为大明王朝保驾护航。
宣德五年(1430年),历仕五朝的“永乐盛世最强保障”夏原吉撒手尘寰。
纵观夏原吉这平生,从最起头掉臂自身安危,为国工作到后来力劝皇帝完结北伐规划。
他的心里始终存着一个“道”,一份承载世界苍生生计的“道”。
也恰是因为心中的“道”,使他在处理国度政务,为国理财时,总能首先想到公民。
尽量这有时会忤逆当政者的意愿,使本身陷入险境。
但也因为心中这份“道”,他为永乐盛世之后大明帝国的成长供应了成长蓝图。
在朱棣之后又降生了一个十年治世——“仁宣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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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书目:
[清]张廷玉:《明史》,中华书局,1974年
郭厚安:《明实录经济资料选编》,中国社会科学出书社,1989
秦博:《洪熙、宣德朝公、孤辅政再探》,中国社会科学研究院,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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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大唐梁金吾
编纂丨最爱君
2024-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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