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岑:我们再也没有返回祖国的路了

2018-08-10 02:48:04





哈哈


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赫尔



「俄国的自由派和激进派、民粹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社会主义者和共产主义者,都声称赫尔岑是他们的前辈。伯林本人喜欢他,列宁也喜欢他,巴金喜欢他。郁达夫也以天才的直觉发现了他。他到底该有多么庞大的体量和新鲜的生命力?一百多年后,他还在为后辈们提供精神营养,那些在价值观上彼此对立的人们,同时爱上了他。」


他就是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赫尔岑,俄国作家、思想家,他的回忆录《往事与随想》影响甚广,今年8月由后浪再版,全书共上中下三套,所述历史含括广泛,构成了一部“俄罗斯生活的百科全书”。



《往事与随想》

赫尔岑

后浪2018年8月





文丨张卫民


大翻译家蒋路先生曾考证俄国作家的决斗。他说,决斗这个要命习俗,从法国、西班牙开始,途经德国、奥地利,一路向东,越来越要命。法国人决斗多用剑,德、奥多用军刀,到了俄国,多用手枪。我们都知道普希金和莱蒙托夫死于决斗,关于两位大诗人的决斗,过去我们很熟悉阴谋论。其实,在死于决斗之前,普希金至少进行过10次未遂或未造成伤亡的决斗。普希金的小说《射击》写一个人物形象,说这个主人公房间的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枪眼,其实,是普希金自己没事就在屋里练习射击。


莱蒙托夫有案可查的决斗只有两次,实际上绝对不止两次。最后一次要了他自己的命。


普希金的小说《射击》写的就是决斗,小说本身的寓意和戏剧性就不多扯了。我记得第一次读到这篇小说时那种巨大的惊愕,十步左右的距离内,被对方的手枪瞄准,那个贵族军官居然在漫不经心地吃樱桃,他手拿一只盛满了樱桃的军帽,一边吃,一边盯着对方的枪口,轻蔑地把樱桃核吐到地上。仿佛这不是决斗,而是郊游。他在死亡门前的态度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也深深地激怒了对手。人,真的是不怕死的吗?或者说,人,真的可以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如此冷静吗?一个普通的俄国贵族,真的有可能达到苏格拉底的境界吗?



Ilya Repin: duel between Onegin and Lensky. 1899


我非常希望这是诗人的春秋笔法,但是很遗憾,这不是普希金的虚构,这是真的。在真实生活中,大诗人随时在准备决斗,在歌颂大海、自由和爱情的同时,他随时在准备向任何人挑战。一言不合,他就要挑战。有一次,一个女人惹恼了他,他就向人家的丈夫挑战。显然,关于死亡和生命,大诗人另有看法。


赫尔岑十分好奇莱蒙托夫的决斗。他说,莱蒙托夫既不能像普希金那样容易和解,又不能像十二月党人那样高尚地献身。他判断,莱蒙托夫的绝望和厌倦,不是针对生活的,而是针对生命的,而且,是他自己的生命。换言之,莱蒙托夫想求死,所以他玩命。


那么,问题就来了。难道生活就意味着快速的死亡吗?赫尔岑显然有不同的答案,他说:失败不能发生在战斗之前——我就直接说我的理解吧。在俄国诗人那里,生活和生命,是被捆绑在一起的。如果你判定生活没有意义,那么生命还有什么意思?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死,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他们不认为俄国可能被改变。


普希金死去15年之后,莱蒙托夫死去10年之后,1852年1月底,赫尔岑也收到了决斗挑战信。他拒绝了。这件事,是俄国革命史和俄国思想史上的一大公案。俄国学者对此论证说,赫尔岑对荣誉另有理解。问题是,小人的挑战也是挑战啊,你为什么不能学我国的古龙,抱必死之心,干掉对手。


还原到常识,是马克思的朋友、英俊的德国诗人赫尔维格与赫尔岑的妻子发生了恋爱,并且差点闹到要私奔的地步。在此之前,赫尔岑引赫尔维格为朋友,替他们付各种账单,在自己家的二楼给他们一家留下了房间。


接到赫尔维格的挑战时,赫尔岑的母亲和大儿子刚刚溺海而亡,妻子娜塔莉亚卧病在床。赫尔岑的第一反应是像杀一条野狗一样杀了赫尔维格。他觉得赫尔维格不配和他决斗。


拒绝决斗的理由说千道万,对于赫尔岑来说,最有力的理由只有一个,他还没有做好死的准备。


俄国文学最早、也最醒目的三个多余人形象——奥涅金、毕巧林和别利托夫——出自这三位之手。当他们写好了多余人,俄国的年轻人就不再多余了,他们开始研究炸弹的配方。他们开始信奉赫尔岑所不能同意的真理:


一个化学家,顶得上20个诗人!


何谓多余人?经典释义是,在祖国无处获得安身立命之所,生活在别处的形而上意味的漂泊感和非常具体的形而下现实政治的钳制,使他们视生活为烦恼,视生命为累赘。两个天才诗人相信这一切是无法改变的,所以他们本人喜欢决斗,他们笔下的人物形象也乐此不疲。但赫尔岑相信一切都可能改变。他也是诗人,但首先是哲学家。


他生下来就和俄国政治的风云激荡绑在了一起。他戏称,莫斯科大火、波罗金诺战役和十二月党人起义的炮声是他的摇篮曲。他游走在道德感和实践精神之间,游走在政治和文学之间。他必须用行动去证实他的沉思,他的行动与其说是思考的结果,不如说是一种反抗的本能。《赫尔岑传》作者普罗科菲耶夫说他只要有..,就不可能不参加。当然,..是巴黎的..,在祖国无法体验的快感,只能在异国的街头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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